万鸟飞翔。

红嘴巨燕鸥。通讯员 郑日森 摄

　　勺嘴鹬，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列入“极危”级别，2019年全球同步调查记录仅为661只，2020年1月的调查记录显示中国境内49只，其中湛江28只。

　　雷州半岛有中国境内最大的勺嘴鹬越冬种群，是什么吸引着这些珍稀鸟儿不远万里来湛越冬？它们在这里生活得如何？2021年1月16日至17日，记者以志愿者的身份，参加了由湛江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湛江市爱鸟协会、红树林基金会（MCF）主办的勺嘴鹬全球同步调查活动，对湛江沿海滩涂进行为期两天的深入调查。

飞翔的勺嘴鹬。

　　为勺嘴鹬甘当志愿者

　　鸟类同步调查是在规定时间段内同步统计特定区域内鸟类种类和数量而开展的调查活动，全球同步调查的结果可以为评估环境恢复和保护工作提供科学的依据。一周前，记者获悉湛江市爱鸟协会招募勺嘴鹬全球同步调查湛江站志愿者时，即主动请缨，向湛江市爱鸟协会会长田丽提出了申请。

　　自去年十一月份本报开辟“守护候鸟”系列报道以来，记者一直关注候鸟在湛越冬的情况，若能与勺嘴鹬来一场约会，是多么值得期待的事！

　　这种小型涉禽与其他鹬类最大的区别是呈铲形的黑色嘴，觅食时用嘴在水中或烂泥中像扫帚一样左右来回扫，是个呆萌的“吃货”。每年秋冬季节，它们从俄罗斯西伯利亚飞来，到中国南部沿海、泰国、缅甸、孟加拉等东南亚地区越冬，迁徙途经朝鲜、日本和中国福建、江苏、广东等沿海地带。

　　雷州半岛是我国目前为止发现的最重要的勺嘴鹬越冬地，广阔的滩涂、多样的滩涂生境孕育了丰富的底栖生物，良好的生态环境使其成为鸟类栖息、越冬的良好天然场所，也是候鸟从西伯利亚至澳大利亚南北迁徙的“停歇地”和“加油站”。每年的秋末至次年春初，大批的候鸟飞临湛江，补充能量然后继续南飞，或留在这里越冬。据往年的调查记录显示，湛江的沿海滩涂每年平均有近70种水鸟在此停栖、越冬，以鸻鹬类、鸥类、鹭类和雁鸭类为主，其中包括珍稀的勺嘴鹬、黑脸琵鹭、黑嘴鸥、大滨鹬、中华凤头燕鸥等。其中，2019年1月的同步调查中记录到14只黑脸琵鹭、2只中华凤头燕鸥。2020年1月，全国同步调查共记录到中国境内勺嘴鹬个体49只，湛江就占了28只，占调查记录个体总数的57.14％。

　　早在几年前，湛江市爱鸟协会便开始对勺嘴鹬越冬情况展开了调查，在收集数据方面已经颇有经验。“做鸟类调查挺辛苦的，要根据潮汐的情况下滩，往往要很早起、摸黑回。”田丽提前告知，让记者做好心理准备。

记者参与调查。

　　与勺嘴鹬近距离约会

　　报名参加勺嘴鹬全球调查志愿者的人很多，因为防疫要求，除了几位具有专业知识的资深人士，大部分外地热心人士无缘此次活动。15日晚，被录用的35名志愿者线上开会，他们来自湛江的各行各业，包括公务员、教师、学生、工程师、个体户等，担任摄影师、司机、记录员。线上会议，市爱鸟协会对鸟类调查作了相应介绍，提出注意的事项：远距离观鸟、海滩上不大声喧哗、不追逐不干扰鸟类、不扔垃圾；自备水鞋、水瓶；中午在调查点吃干粮；海滩风大，备好衣帽。

　　由于湛江站的全球同步调查备受关注，红树林基金会（MCF）勺嘴鹬保护联盟协调人徐与蔓专程从深圳赶来参与调查。

　　调查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场大雾。调查队兵分七路从湛江出发，分赴几处发现勺嘴鹬的沿海滩涂进行调查。

　　我们抵达雷州湾下滩点时，已经是早上8点30分。有经验的志愿者专门提醒大家，由于海滩上行走费力，且时间长，背包尽量精减；水是必备，但不能多喝，因为海滩没有厕所。

　　8：40，调查队带着单筒望远镜、双筒望远镜、三角架、扛着摄影器材下滩。大雾使得能见度极低，两三米外只能见到模糊的影子，只听见水鞋踏着泥泞发出“嚓嚓”声音，偶见几个赶海人托着一箱箱鱼蟹回家，浓雾深处偶尔传来几声鸟鸣。

　　“雾这么大，哪里能找到勺子啊，估计只能看个寂寞了。”有人说。

　　勺嘴鹬个头小，警惕性高，喜欢混群，即使晴天也不容易找到，何况大雾天气？但是大家嘴上说归说，行动上一点不耽误。做鸟类调查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惊喜，能坚持到最后一秒就可能是胜利。

　　正当我们的衣服被雾水打湿，眉毛发梢挂着的水气如同沾上一层白霜时，田丽突然停止了脚步，支起了单筒望远镜朝着前方认真观察起来。我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看，才发现前方十几米的海滩有几个会动的小点点，大家也摒息凝视，生怕吓跑了“勺子”。

　　“环颈鸻9只，黑腹滨鹬15只，红嘴鸥2只。勺子2只，其中一只有绿色环志。雾太大，看不清楚标记。”田丽说。

　　负责记录的徐与蔓看了一下手表，在记录本上写下：9点40分，环颈鸻9只、黑腹滨鹬15只、红嘴鸥2只、勺嘴鹬2只。

　　“这么大的雾，隔得这么远，怎么分辨得清是哪种鸟类？”我禁不住好奇地问。田丽一笑，说：“每种鸟都有自己的个性和气质，只要你熟悉它们，凭气质就能认出来。比如勺嘴鹬，它在鸟群中总是吃吃吃，不停地觅食，动作很快，极少有停下来的时候。”

五只勺嘴鹬“同框”。

　　生态和谐是最美的风景

　　田丽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生物学专家，岭南师范学院生命科学与技术学院生态学博士，研究鸟类多年。2015年，她和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牵头成立了湛江市爱鸟协会，将一批爱鸟人士集结在一起，以观鸟、护鸟为切入点，进而保护野生动植物及其环境，推动生态环保事业发展。由于经常到野外调查鸟类，她不仅有高超的认鸟本领，还能快速估算出一大群鸟类的数量。

　　随着天气渐清，阳光初露，迷雾散去，视线越来越清晰，一个无比生动和充满生机勃勃的海滩呈现在眼前。这里简直就是鸟类的世界，种类不一、姿态各异的鸟类不可计数，或大或小，密密麻麻，成群结队，或觅食，或理毛，或打斗，或追逐，或展翅，或飞，或奔，地上空中都是它们的身姿。

　　对于观鸟人来说，这是一场视觉的盛宴。你可以通过望远镜，将远在上百米外的鸟儿的身影拉到眼前，观察它们的姿态：你看，那一大群红嘴巨鸥，一个个吃饱喝足的模样，整整齐齐站着发呆；红颈滨鹬和勺嘴鹬长得太像了，只是一个长着长嘴，一个长着勺嘴；大白鹭一动不动站在桩上，像一位沉思的哲人；黑腹滨鹬像一群淘气的孩子，追来跑去，闹腾得很……如果你没有脚上沾满泥土，不可能看到这个美好的世界，并为之感动。

　　许多赶海的人在海滩上挖螺、拾贝，各种鸟儿就在他们的脚边、身旁，互不干扰，和谐共处，构成一道最美的风景！

　　上午11点多，涨潮了，将海滩觅食的水鸟往岸边逼近，这时是寻找勺嘴鹬最好的时候。我们一边往岸上走，一边观测着鸟群，而我们的记录本上也不断增加着调查数据：勺嘴鹬8只、黑腹滨鹬190只、红嘴鸥700只、红嘴巨鸥242只、灰斑鸻16只、大白鹭54只、白鹭83只、红颈滨鹬18只、蒙古沙鸻5只、白腰杓鹬27只、阔嘴鸥2只、须浮鸥540只、环颈鸻25只……

　　中午，在海边简单吃些干粮后，我们继续到附近的鱼塘寻找休息的勺子。

　　晚上，各路调查队聚在一起汇总数据：当天记录到勺嘴鹬28只，主要在雷州附城附近的湿地，其中一只是在湛江上环志的明星勺子“OX”！

　　次日阳光灿烂，调查小组重走前一日的调查线路，并把两天的数据进行汇总，经过科学的分析，得出数据：2021年全国同步调查（湛江站）共记录到勺嘴鹬28只。（湛江晚报 文/记者 刘金凤 图/通讯员 程立（除署名外）